我在汗水中走过了一程又一程,最终谋得德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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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这个蛋糕厂劳动了一个月以后,劳务公司又把我分配到一个更远的建筑材料厂去打工。这是一个烧制陶瓷和砖头的工厂。在烧制车间,几乎看不到什么人,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窑场。据说他们烧制的陶瓷很坚固,其建筑用的砖头也几乎和石头一样,不易破碎。

我的工作是把一种特殊型号的砖劈成两半。这种砖的中间有一条缝,我将它对准一个铁砧,轻轻一敲它就分开了,然后将它们整齐地摆在货架上。与我在一起的全都是土耳其工人,他们不讲德语,也不懂德语,只是叽哩咕噜地讲他们的母语,大概还是他们家乡的方言。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话说,只是埋头干活而已。久而久之,我敲打砖头的手也磨出了水疱和厚厚的茧子。

我在这家建筑材料厂劳动了两周,又被改派到一家纸品工厂。这工厂是将一种很厚的纸板加工成纸箱。我在那里只是给德国工人当帮手,把纸板放在机器上,等工人把它切割成一定形状,我把它再抱走,捆扎在一起。那些被切过的纸板很锋利,稍不小心就会割破手指。到结束那里的工作时,我的手已经伤痕累累了。

两个月的打工结束了,我终于歇了一口气。我赚了五千马克,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。依靠它,我可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不用为生活费用忧虑了,同时还可以寄点儿给我的母亲,并将其中的一些钱偿还债务。但对这笔钱,我自己委实不能乱花,它可是我的血汗钱。每当我看到马克,我似乎就看到了我被烫伤、被割伤的双手和流淌的血。我暂时不能工作了,因为按照德国劳动局的规定,外国学生只能在假期打两个月的工,超过期限就是违法行为。另外我也要集中精力学习语言和专业。

但到了九二年冬季学期开始,我的德语考试通过了,我的主要问题就变成了经济和专业。比起专业,经济更是一个问题。如果没有钱,那么我基本的专业书都买不起,更不要说买电脑之类的必备工具了。但如果为了钱而成天打工,那么我也没有时间去读书。

当时我不可能找到任何资助,打工是唯一的出路,没有其它选择。因此我在考虑如何做到打工和学习两者兼顾。那种全天上班式的打工看来是不行的,虽然它能够保障一个固定的收入,但却影响了我学习的时间。那种零敲碎打式的工作也不是不行,我可以用学习之外的业余时间去打工,但它不能给我带来足够的马克。因此我要找一个每周二十个小时亦即两天半的固定工作,这也许能给我带来一个新的出路。

于是我到了职业介绍所去登记,同时也注意搜集每天报纸上的工作信息,并抄下了他们的电话号码,然后一一打电话去报名,并留下我的电话。很快我就收到了一个清洁公司的电话,我的任务是在学生宿舍附近的超市里打扫卫生,每天超市关门后七——八点劳动两小时,这可以保证每月固定收入六百马克。

尽管我认为做清洁是一个脏活和累活,而且在超市里会碰到熟人,有失面子,但为了生存和钱,也管不了这么多。我去干了一周,很是辛苦,那工头跟在后面督促着,两小时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。但后来我发现,这一工作时间与我的专业课程的时间相冲突,为了上课我不得不辞掉了这份工作。

过了不久,一个服装仓库的小头目给我打来电话,问我是否愿意去打工。我在那里的主要工作是搬运,一周可干二十个小时,时间由我根据学习情况自己安排,这样每月可挣八百马克左右。我很高兴能找到这份工作,于次日就前去报到。我所住的学生宿舍到那里有半小时骑车的路程,我每周就花三天时间奔命于其间。这个仓库属于一个大型服装公司,它把布匹等原料运到摩洛哥和突尼斯等地加工,然后把成品运回来发售。

我和其他的搬运工人主要是把布匹运上车,把成品卸下车,最后又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放在仓库的货架上。跟德国搬运工中那铁塔般的壮汉相比,我一米八的瘦弱身材看起来的确如同东亚病夫。我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力气活,压根就搬不动那些沉重的布匹。但我必须咬牙干到底,即使在冬天,我都会劳累得全身衣服湿透。在干了半年后,我终于病到了,胃部的剧烈疼痛使我在地上打滚,但为了钱,我仍带病继续上班。在这家仓库里,我一共当了一年的搬运工。

这种繁重的体力劳动虽然没有占有我的更多时间,但一天劳累让我根本没有心思学习。有时晚上上课时,人都无法自控地睡着了。我想我必须改换工种,找一个稍微轻松一点的活。这样我去大学图书馆打听,看是否要帮手,正好他们空缺了一个学生助手的位置,便让我占了。图书馆的工作很轻松,无非是把人们还回的书根据图书分类插回其原来所处的位置上,然后就是整理书架上被人们弄乱了的书。我把这些事情做完之后,还有大量的剩余时间,可以在图书馆查找资料。当然我坐在位置上安静地读书肯定不行,只能站在书架中翻阅书籍。

在图书馆半年的打工时间里,我几乎把其中哲学类的每本书的目录都翻了一遍,把美术画册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。图书馆的打工不仅使我在经济上获得了一笔收入,也使我对哲学以及相关学科的文献有了大致的了解。当在九四年十月开始获得奖学金时,我才彻底告别了勤工俭学的生活。我在打工时(除了图书馆之外)似乎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只会干活的机器人。打工给我带来了许多的痛苦和耻辱,但也磨练了我的意志,使我在逆境中能够自强不息。

本文作者系武汉大学哲学教授,著有系列学术专著“国学五书”(《论国学》、《论老子》、《论孔子》、《论慧能》、《论儒道禅》,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与发行)。本文图片来源网络,标题为编者所加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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